妈妈走进房间里拿出了一件新做的小棉袄，她说：“这是你姥姥新给你做的，她让我问你喜不喜欢。”我夺过小棉祅边哭边说：“喜欢喜欢，我喜欢！”眼泪好不听话，顺着脸颊就落下来。放假了，我穿着那件小棉袄去看姥姥，姥姥看见我笑了，不知怎么了，我们好像刚开始一样，那么亲，话又多了起来。许多年过去了，我始终忘不掉那个春天的下午，在明媚的蓝天下，我穿着那件小棉祅，貼在姥姥身边，脸上挂着一脸泪水，却还笑得那么灿烂幸福。

“妈妈，这个字怎么读？”一个纤细的声音跳入我的耳朵，循声看去，原来是坐在前排的一个可爱的小妹妹，正眨着两只明亮的大眼睛，用手指着一个她不认识的字问妈妈。坐在她旁边的妈妈转过头，看着女儿手指的地方，和蔼地说：“这个字念‘爱’。”“爱？”小女孩重复着妈妈的发音，不解地问：“那什么是爱呢？”妈妈想了想，微笑着说：“妈妈喜欢你，这就是爱呀！是一种平凡又深切的爱。你的老师喜欢你，也是一种爱，是一种关心教导的爱。”小女孩点了点头又问那我喜欢妈妈，喜欢老师是不是一种爱呢？”“当然不是。”妈妈轻轻抚着小女孩的头温柔地说：“你喜欢妈妈是一种真挚永远的爱，喜欢老师是一种尊敬的爱，这些都是爱，都会令人温暖，令人快乐。”妈妈说完，女孩笑着躺入妈妈的怀里，笑得那样天真，那样灿烂。夕阳的余晖洒在母女俩身上，把母亲映衬得那样慈爱，把女孩映衬得那样幸福，也把母女之间那永不变更的爱映衬得那样温暖，那样真挚。

妈妈不由分说，劈头盖脸一顿数落。爸爸起先缄默不语，大概是要学齐威王“不鸣则已，一鸣惊人”，伺机有力地反戈一击。果不其然，忽然听到爸爸以高八度的音量道：“你怎么不讲道理？”“到底谁不讲道理？我？还是你？”妈妈当然不甘示弱。本季度第六次家庭海陆空大战拉开帷幕了。

早上，妈叫醒了我。喝过妈煲好的稀粥，我背起行李准备上学。这时，妈拉我到身边，她解开衣领扣，困难地从荷包内抠出皱巴巴的50元钱，神情凝重地递到我手上，百般叮嘱我要好好保管。我郑重地点点头，紧紧地揣着那50元钱，仿佛怕失去爸妈留在它身上的温度似的。该上学了，我往里屋瞧了瞧，爸早去工地了。背着爸妈的期望和我的愿望，我踏上了返校的路途。望着路边的树苗，我知道，我得感谢成长，让我又多了几许坚强，多了几许成熟，生活又给予我一份同龄孩子所没有的东西。

妈妈是个勤俭的人，买什么东西总是要算计半天。我呢，见了喜欢的东西就买，也不考虑什么实用不实用。因此，只要我们俩一起上街，尽管她算计，可钞票还是不知不觉地变成了我手里的“潮货”。结果，我为自己如愿而笑，妈妈了为她的“失策”而笑。

母亲轻轻地拉过被子，慢慢地移到我的身上，又抽身慢慢地离去……自始至终，家中的灯没有亮一下，也没有发出什么很大的声音，只有父母那踮起的脚尖，一步步踩在我的心头。拉过被子蒙住头，我强忍着声音不被流露，泪水却一行一行地滑落。这一晚，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，我只知道湿了一大片。男儿有泪不轻弹，今夜我却泪千行！多少年了，多少个日日夜夜！每晚父母都是这样踮着脚尖，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慢慢地移动，我还有什么要感到生气呢？朱自清有父亲的背影，史铁生有母亲推着轮椅的身躯，傅聪有傅雷先生殷切的家书，而我，我有什么？我有父母踮起的脚尖！

那一天，我终于解开了秘密，我终于懂得了妈妈为何要那样做。那天的下午，我偷偷摸摸地溜出了房间，悄悄地来到了厨房，远远望着妈妈那忙碌的背影。她正榨汁呢！只见她围着围裙，坐在一张板凳上，双手不停地按着，我冷冷地想：就为了这，至于吗，妈妈真傻，最后还落得个吃力不讨好，不是自作孽嘛！榨汁机的搅拌声响打断了我的思绪，我看见，她又将精心挑选好的蔬菜一点一点地放入榨汁机中，她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，头发也变得一绺一绺的了，她的衣裳全都湿透了，脸上却充盈着喜悦，她似乎看到了女儿漂亮起来，那活泼亮丽的身影，感到无比欣慰，她擦了一把汗，继续工作着。没有想到，那难喝的蔬菜汤竟然是妈妈用如此辛勤的劳动换来的，我的眼睛模糊了，原来蔬菜汤是妈妈融人了辛劳，融入了她那无私的母爱啊！

“妈妈，你不要走！妈妈，妈妈——”冰冷的雨水在我稚嫩的脸上肆虐，我的心碎了，妈妈走了——因为和爸爸情感不和。我哭喊着要找妈妈，爸爸怒吼着，一个巴掌甩了过来，“你妈死了，你要愿意也去死！”说完夺门而出，只剩下幼小无助的我独自一人待在空荡薄的屋子里。从那时起，我在内心建起了一堵厚厚的墙，将自己与父亲远远地隔了开来。我变得不愿与人来往，我总觉得大家都在指着我说：“她是个没妈的孩子。”渐渐地，身边的好友都因受不了我喜怒无常的性格而远离了我。

因为性格不同，我和母亲也很少坐在一起促膝长谈。通常是聊两三句后，便由于我的不耐烦而告终。偶尔和母亲去逛街，母亲好像很随意地指指来来往往的时尚女子对我说：“你看别人化的妆，不挺好看的吗？”我不识相地道：“什么呀，难看死了，就烦看化妆的人。”母亲笑着没好气地瞪我一眼，不再说什么。我也不甘示弱地还她一个鬼脸。在我记忆中，母亲是没有化过妆的。

那蓝色，明澈如天空。小时候的那些下雨天，妈妈总撑着一把蓝色的雨伞来学校接我，我的头顶是一片蓝色，肩膀也被罩在一片蓝色之中，触目所及的都是一片蓝色的无雨的天空。一个下雨天，矮小的我抬头与妈妈说话，却发现妈妈的那一半天空是一片阴沉的灰色，风夹杂着雨滴，落人妈妈灰色的天空，妈妈的肩膀湿了，额前的头发也湿了。而我，依旧置身于一片蓝色的无雨的天空。“妈妈，雨伞歪了。”我提醒道。“没有，雨伞没有歪呀！”妈妈回答说。

路上，一个行人也没有，风裹着雨迎面扑来，吹得人有些睁不开眼。我眯着眼努力向前方望去，眼前是一片白花花的水世界。猛然，一个身影映入我的眼帘……是妈妈紧抱着菜篮在雨中奔跑。她全身早已湿透，一件外套却罩在小小的菜篮上，严严实实的。“里面都是你老爸爱吃的菜……”密密的雨帘中，母亲脸上纵横交错的是“河流”，顺流而下的是汹涌的雨水，卷起的碎波是她兴奋而知足的笑。我也曾私底下悄悄问过爸爸：“你怎么料定我会在路上接到妈妈，而不是在汽车亭？”爸爸一边心不在焉地翻阅着当日的报纸，一边看着在厨房忙碌的妈妈，淡淡地，略带自豪地说：“在她心中，坐车的一块钱足够为我买一斤西红柿了……”

虽然我的母亲身材瘦小，但她一双眼眸亮如星辰，面对我时，眸中盛满温柔与无限宠爱；面对父亲时，眸中则是体贴与爱意。她的双肩瘦削，却能承担起家中一切家务活。那时，我不懂得她的劳累，只不愿见她蹙起好看的眉毛，总是努力尝试着让母亲同自己一样，每天都高高兴兴的。我尝试扮鬼脸逗她笑，尝试做蛋糕让她体验美食，尝试把周边发生的趣事说给她听，努力尝试着用自己的方式去爱母亲。母亲也总是笑，微笑着宠爱地抚着我，夸奖我。

从未发现我的歌喉如此优美动听，满足于获得的鲜花和掌声，我想：妈妈会谅解的吧。但现实就是如此残酷，一个清晨，妈妈小声地对爸爸嘀咕：“这孩子，要是当初报了数学培训班，学习成绩肯定不会落下来。”这些话刚好被起床经过的我听到，心仿佛被万箭射穿，忍不住地疼。当我把音乐大赛一等奖的奖状递给妈妈时，妈妈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，默默离去了。一阵风吹来，吹走了奖状，吹干了滴落的泪，也吹碎了我的心，我想把它捡起，却又止步，既然无人在乎，要它何用？

那次家庭作业，是要为她洗脚。在灯下，我触碰她皮肤的一刹那，心头有些发酸，我闭了闭双眼，不想让她看见我湿润的眼睛。我轻轻地把水拭到她的脚上，那脚，竟不经意地动了一下。她的脚，不再白晳、细嫩，取而代之的是粗大的关节，有些裂口的脚底。我知道，那有我不能体会的生命的痛。她老了，我明白她的青春逃跑了，但我将成为她青春的延续。没半点风声，命运却留下指纹，爱你，却不敢说出口，是少年的所谓“倔强”,或者是软弱。前世千万次的擦肩，换来今生与你的母女情缘，曾经你的美丽，我已无法触及，将来我会成为你美丽的延续。抛弃时间的沧桑，你永远是我心底最明净的月光。

山到一个拐角处开始变得陡峭，紧接者一条云梯横亘在我眼前，摇晃的绳子似乎就要随风断裂，而两旁是云雾缭绕的“仙境”。看到这番景象，我不禁打了个冷颤，找不到方向的脚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，却正好碰上妈妈向前推我的手。“想放弃了吗？”妈妈抬头问我。想起山脚下的誓言，我只好把已到嘴边的“我害怕”三个字咽了回去，用力摇了摇头。是啊，这才走了不到一半，我怎么能退缩呢？于是我鼓足了勇气，深呼吸，摩挲着手掌，双手用力握紧绳子，一只脚奋力向后一蹬，便上了第一级。我调整了一下姿势，后面的几步走得就越来越稳，等我睁开双眼时，已经顺利通过了这陡峭的云梯。没等长舒一口气，就要继续向前。见识了这爬山的第一道困难，我不敢再有一丝放松，暗暗对自己说困难还在后面，拼搏并没有结束。

上了中学，书包一天天重起来，脆弱的书包带又不争气地断了。她，就在苍白的灯光下用针线为我缠绕着丝丝缕缕的爱，曾经细嫩的双手被岁月的午轮打磨得粗糙、厚重了许多，纤细的手指不知何时粗壮了起来，光滑的皮肤生了许多老茧。苍白的灯光，无情地照亮了她的脸，时间的车辙不知何时竟在她的脸上留下那么深的印痕。我的心阵阵地收缩，泪珠淸晰地映现出她的眼角，我看见了，那眼角，下垂了。

这时，母亲又牵住了我的手，是她那只经年沧桑的手，甚至带着点老茧的手，却可以轻易地抚平我躁动的心绪。源源不断的温热沿着手臂流入体内，仿佛冰与火的碰撞，我的寒冷与妈妈的温暖刹那交融，化掉了一路走来夜风吹拂的冰冷感觉。我闭眼，恣意享受着来自母亲的温暖，好像我握着的是整个世界。猛地睁眼，只觉得刹那间月光倾天而来，泻了满地，如霜似水，映亮回家的路。夜风又拂，却不再寒冷。此时此刻，在纤柔的月色里，在寂静的长廊下，我牵着妈妈，一起往家走去。

到了学校，这才发现门口不可以开车进去，也就是说我们需要把这么多东西抬到宿舍，要知道宿舍离大门是有一段距离的。无奈下，我们下了车，我背着轻飘飘的小书包头也不回径直向前走，走了一会儿才发现妈妈根本没跟上我。回头瞧瞧，发现她正吃力地拎着大包东西向我走来，一路上不停地换手。看到这样的景象，我的心疼了。于是默默地走到她身边，本想开口说帮她拿的，可我明白她不会同意的。我们就这样走着，碰巧在她换手时，我看到她那原本白嫩的手，已经被如此重的包得红红的。一道深深的红印射入我的眼里。我的室舍在六楼，爬上六楼已经很吃力了，何况还要拎这么重的包！我想妈妈一定体力不支的。实在忍不住了我问了一句："妈，要不要我帮你拿？"说出来就后悔了，我自己的东西却要问"要不要我帮你"妈妈回绝了："没事，不重，我可以拿！你看这不已经到四楼了吗？一会儿就到了！"我心疼地看者她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。时间过得如此之快，10分钟后我已经和妈妈把东西都收拾好了。我想让妈妈早点回去休息，所以和她说再见。她向我挥挥手，那道红印再一次射入我的是双眼，这一次却在我的心中也刻下一道痕迹。

那天晚上，妈妈照例将自己亲手榨的蔬菜汁端了出来，用期待的眼光看着我，我毫不犹豫豫地端起了以前我十分排斥的蔬菜汤。眼前又浮现出了妈妈那不停工作、忙碌着的身影，一时间发现妈妈竟然是那么美，那么美……想想以前，自己真是太不懂事了，竟然为了蔬菜汤和妈妈吵架，妈妈为我榨汁到底是图个啥，难道她为了自己吗？没有，在她心中，女儿的美丽是最重要的，就是因为一颗爱女儿的心，让她信心百倍，在酷日下，依然能笑脸迎接那艰难的挑战……而今细细品味，竟在那一股清香之中品出了甜蜜，品出了苦涩。抬起头看看眼前的妈妈，她竟然笑得这样的欣慰……

已经记不起来这是第几次和妈妈吵架了，我捂着脸，还是火辣辣的疼。自从爸爸离开后，世界就像变了模样，她清楚地记起七岁那年，爸爸头也不回地拿着行李奔向远方，她歇斯底里地哭喊，换来的却是爸爸坚决的背影。寒冷的冬天，残忍的画面，每每夜晚她都会梦见这幅场景，然后哭着醒来。她仿佛总会听见，妈妈坚定地望着她说：“我养你！”她狠狠地瞪着妈妈,走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