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座年代久远的四合院
爷爷
老屋
我们家住的是一座年代久远的四合院,绿苔爬满了房上青灰色的布瓦,瓦下的马形檐铁也锈蚀得只剩下几根孤零零的铁钉吊,可是院子门口的门槛在岁月的流逝中一直安然无恙。小的时候,我眼里的这条门槛如一条高大的城墙。每次出门,我都先要匍匍在门槛上,艰难地挪过一条腿去。我曾有过一辆小童车,车身漆得好像一只蓝色的鹏鸟,可是这只“鹏鸟”自己不会飞过高高的门槛。有几次我拖着童车在门槛前急得大哭,用脚乱踢这条僵死的家伙,嘴里愤愤地大喊着:“该死的门槛,锯了它,锯了它呀!”爷爷却对这条门槛充满感情。每次他送客到滴水檐下,总是习惯地把袍子下摆一拎,抬右腿在空中划一个轻巧的圆孤,身子随着重心稳稳地落在门槛之外,然后向客人双手一拱:“回见。”客人亦抱拳一揖:“留步。”门槛成了割断主客之间绵绵话语的一把剪刀,多少年了,爷爷在门槛前抬腿、抱拳、寒暄,动作总是做得那么得体。